我刚刚走出体育馆，便觉得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。那是一双冰冷的、毫无感情的眼睛。
令人胆寒的目光持续了几秒后便消失不见。是错觉吗？我揉了揉眼睛，原本愤怒的心情反而被吓得平静许多。
还是回教室吧，不管什么时候上课，教室总归是最安全的地方，没人打扰，也没有争吵。
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，随手摆弄着指间的水性笔。我的双腿难得闲了下来，却意外地有些不适应。莫非最近打球太上瘾，兴奋到坐不住的地步了吗。
不可能的。我怎么可能被改变这么多。
“白羽，你怎么了？”
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凑到了我的耳朵旁边。抬头一看，果然是那个家伙。
“累了。你有什么不会的题？”
搭话的矮子摆摆手，没有接住我的话茬。
眼前的家伙名叫赵越，是班里有名的学渣。不过他最近找到了学习的窍门：一有不懂的地方就来找我。虽然问得都是些比较普通的题目，不过要给他这种人讲清楚，那是相当麻烦。
“哦对了，白羽。”
烦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。
“一会儿能不能把数学书借我看看。今天上午的课我又没听懂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说又？”
我不耐烦地挺起身，将课桌中的书一股脑儿地拿出来摆在桌上。数学、数学在哪里，烦死了。
一心找书的我忽然吓出一身冷汗。课桌的黑色空洞之中，有一双可怕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卧槽，不要这样耍我好不好。
“白羽，你怎么了，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“没事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今天总会出现错觉。”
我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，却发现心跳根本慢不下来。如果现在测量脉搏，绝对会有一个傲人的数字——或许能登顶“急死你”世界纪录。
令人畏惧的目光与我对视，好像要洞穿我的脑袋，刺出两个窟窿。最可怕的是，我能看到的只有“眼睛”，脸周边的眉毛、或者眼皮都无法看到。
仿佛有什么人将一双完美无缺的眼睛活生生地刻下来，摆在我能注意到的死角。
“喏，你要的书。”
“是你的数学书，嘿嘿。”
赵越奸笑着，一把夺过我手中的书本，飞快地离开了我的身旁。老子辛苦给你找东西，你还有心思跟我玩广告梗？毫无人性啊。
不过最让我在意的，还是那双莫名其妙的杀人之眼——咦，奇怪，怎么又不见了……
下午的课程非常无聊，化学、政治、物理。啊，烦死了。在所有的学习科目当中，我最讨厌的就是政治——由一个不知所云的老师讲解一堆不知所云的知识。
不过无所谓，喜欢与否并不一定会影响成绩。即使讨厌，也可以通过背诵与理解强迫自己习惯下来。作为一个“人”，比动物强的地方不就是这里吗。
“白羽？”
“老师，您需要点什么？”
“我要苯完全燃烧的公式，多烧点火！”
“好咧，您稍等！”
化学课刚开始，走上讲台的男人就把我叫到黑板面前——这个老师最擅长的就是与我唱双簧。作为教师，他的幽默程度不下于某黄色老师，所以我也很乐意配合他演戏。
不到十秒，我就在黑板上写出了正确的答案。这东西实在小儿科，而且有机配平数字什么的都应该背下来，何必劳烦我呢。
“口感很好！”
“谢谢光顾，下次再来！”
随意应付几句之后，我重新趴下身子，将下巴立在桌上，看着黑板前滔滔不绝的身影。虽然这家伙很爱与我配合演戏，但是他具体的姓名，我还真不清楚。
也许是过去太忽视师长的存在，现在想来，我真正认识的教师只有“江海波”一个。找时间去教师墙上看看别人的名字吧。
唔！
当我胡思乱想时，心情又再一次绷紧。老师的背后赫然张开了一双眼睛——与前两次看到的一模一样。恐惧的同时，我也没有忘记观察，视线飞快地扫过了前面的学生。
没有人发抖。大部分人都在安静地听讲，抄写笔记。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能察觉到“它”的存在？
它可以出现在空荡的户外，也可以出现在狭窄的课桌。现在更奇葩，居然“长在”他人的后背上。这到底是怎么个灵异状况？
“我也不知道。我没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。”
下课后，江海波给我了回答。
“但是我确确实实看到了啊。因为信任你才告诉你的，你可别蒙我。”
我没有停止询问，反而变本加厉地提高音调——虽然这对于长辈很不礼貌。
“我会骗你？你身上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，我也无法感觉到类似诅咒的存在，你叫我怎么回答你？难道我应该撒谎说，那双眼睛其实是你屁股上的两颗痣？”
江海波语速奇快，神色却很平静。说罢，他摊开双手，摇头晃脑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“如果你真的想解决问题，问我不是一个好办法。你得问江雨冰。她对于这方面的感觉要比我这个大叔强得多。”
“那我还是被吓死吧。”
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江海波的提议。让我主动求饶，绝不可能。
“你们吵架果然是真的啊。年轻真好，羡慕啊！”
黄色老师一把打开手中的漫画，就像展开折扇一样优雅。只不过他幸灾乐祸的丑恶嘴脸毫无保留地暴露了本质。
“你要是羡慕的话，可以做一种返老还童的药啊。你不是制药大师吗？”
“谁告诉你我是制药大师了，我是医师。不过……你的想法很好。实际上这种药我曾经制作过，只不过失败了而已。”
……你还真想回到过去啊。
“行了。”
他的声音骤然变得严肃。
“对于你所说的事情，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。你自己也小心点，吴狄死了，某些人也变得十分危险。”
“我知道，不用你费心提醒。”
搪塞几句，我倒退着走出房间，将大门关上。
“喂。”
走廊中，一个声音叫住了我。依旧是熟悉的声音，听起来却如此陌生，好像换了个人似的。
“有什么事吗，华烨。”
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。在体育馆的时候，他就已经像变了一种性格，那么现在呢？他又是否知晓吴狄的事情？
“我只想告诉你……珍惜吧，剩下的时间并不多。”
他又一次莫名其妙地说了这种话。但是这语气和游泳馆中的时候，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。
“麻烦你好好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，我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，我就发现，自己的语言系统在一瞬间彻底瘫痪。
在我的身边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。这一次，我能感受到它发出的幽蓝色光芒，就好像从地狱中燃起的冷焰。这火焰，与梦中的鬼火异曲同工。
当我回过神来，再准备跟华烨多说几句的时候，他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，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。
这究竟……是怎么一回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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